臉部重建手術
Mahosot醫院 – 永珍,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
在我先前2009年二月二十七日的日誌中,我記載了吾友Gadam是怎樣受到壞疽性口炎(一種口腔潰爛疾病,有時稱作口面部壞疽)折磨。誠如我先前答應他的,這次的日誌我要跟大家分享Gadam到達永珍醫院,接受醫療團隊幫他修補與他共存二十幾年的傷口。
Gadam大約七歲時就感染壞疽性口炎,這種疾病不僅讓他毀容,而且鉗制他的一生,舉凡教育程度,職業,住所,交友,婚姻。壞疽性口炎決定了每天他該如何穿著飲食,也奪走他放聲大笑或者生氣大吼的能力。年幼時期感染壞疽性口炎的患者如果沒有接受治療,存活率只有百分之十。壞疽性口炎讓Gadam活了下來,卻是讓他孤單地活在人群之中。罹患壞疽性口炎讓Gadam培養出過人的勇氣,但又讓他害怕以真面目去面對別人。
一位住在寮國北方偏遠地區替非官方醫療組織服務的美國醫生Leila Srour,追蹤寮國罹患壞疽性口炎病患有些年。她親自一對一地訪查病患,收集他們的生命歷程以及醫療狀況。她的研究最後發布在醫療期刊讓世人了解到壞疽性口炎存在於寮國,且倖存的患者需要援助。2006年時Leila指引我到Mahaxai訪問一位受到壞疽性口炎毀容的年輕人,也因如此我跟這位年輕人Gadam成為朋友。
2008年十二月,我從寮國返家享受天倫之樂,當時我收到一封Leila寄來的電子郵件詢問我是否有同事在甘蒙省,能幫忙協助連絡Gadam及另一位從Mahaxai來的壞疽性口炎患者Vongvilay,他是位22歲的工人,且病史跟Gadam非常類似。
Leila想讓這兩位病患知道Bridge the Gap這個慈善團體贊助荷蘭九位外科醫生組成醫療團隊前往永珍去評估或者治療需要重建手術的病患。病患重建之路看到一絲曙光,然而好景卻不能持久,因為醫療團只會在寮國待兩個禮拜而已,這兩位病患如果要接受治療,必須親自到某天到特定的醫院特定的房間接受治療,這對沒到過像永珍這樣大且複雜的城市村民,無疑是一種挑戰,且如果他們不能準時到達指定的位置,有可能會被拒於門外。
讀完Leila的電子郵件後,我急忙撰寫一封電子郵件給我在鳳凰城廢棄砲彈地雷處理公司服務時的老闆Mike Hayes,他有些職員在寮國服務。Mick是個古道熱腸的人,他經常允許人使用公司的車子從遙遠的地方運送截肢者或者傷殘人士到永珍接治療主如此類的事情。果真如此,Mick派了員工到Mahaxai找到他們並且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Leila告訴我們關於治療這回事,不要給太多的承諾,因為決定權在於荷蘭醫療團。但我們可以跟這兩位年輕人保證的是無論醫療團隊的決定如何,永珍一個婦女國際組織的慈善團體會補助他們車費及在永珍的住宿膳食費。
公司的傳話員是位能幹的年輕人叫Kham,他通知那兩位年輕人這個機會及討論如何幫他們安排工作後,我收到了一封電子郵件:
親愛的 Jim:
我在Mahaxai找到那兩位年輕人了,當我告訴他們有位外籍醫生來訪的消息,他們都很興奮且有意願去永珍。我告訴他們一月七日就先去,2009年一月九日時醫生會到永珍,沒錯吧?
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有任何親戚住永珍這樣會更好,這樣就可以住在那邊等醫生到來。如果沒有地方可以住,也可以直接去Mahosot醫院。我也告訴他們先花自己的錢去永珍,接下來會有人付給你們旅費跟伙食費.
他們擔心的是怎樣拿回他們的錢?怕到時候如果錢不夠了回不了家。而且一到永珍後,誰會去接待他們?他們該聯絡誰?
他們真的希望臉部可以重建,所以會準時到達永珍,希望你可以幫他們解答讓他們安心一點
敬此,
Kham
就在寄給Kham先前問題的答案後,我收到一封好消息:
Jim早安,
他們明天(一月八日)就會來永珍了!實際上是四個,因為他們分別會有父親或者是母親陪伴過來。他們一到達後就會直接去Mahosot醫院,且如果有任何問題會打電話給我,我會帶他們到正確的地方。
敬此,
Kham.
在既定的醫療評估行程後幾天,我打電話到寮國得知Gadam與Vongvilay都順利到永珍,並且都被選中,實際上幾個小時內就安排好手術行程。
一月底我回到寮國的工作崗位,我致電給Leila請求她陪我到醫院去,這樣我才能見這兩位年輕人。Leila對我的關切表示歡迎,且說我去探視會給這兩位病患莫大個鼓舞。但他告訴我不要對目前的形況太樂觀。
我跟Leila進入病房之前,她告訴我荷蘭醫療團醫治了全部的病患,我聽到時滿訝異的。此外,不僅是壞疽性口炎接受治療,一位臉部意外受到槍傷及一位被熊抓傷的男孩都接受重建手術。
全部的病人當中,Gadam需要接受最多次的治療。Leila跟我說在動手術之前,醫生已通知Gadam,他的妻子及小叔手術過程中病患有死亡的可能性。
當我問Leila這個敷衍的警告是否只是想掩飾一些手術過程中意外發生的可能性。她用嚴肅的眼神盯著我並解釋著先前兩次手術不僅對Gadam來說是個嚴峻的考驗,對醫生也是個挑戰。 (先前經歷的較長一次手術醫療團隊耗時十二小時,輸血量高達七包)
我看見Gadam時是手術完一個禮拜後的模樣,臉上部分地方裹了起來,不是他平時用的鮮豔的圍巾,而是醫療用的白紗布。他的臉看起來彷彿被隨便切成好幾部分然後再縫回去。他的臉頰的洞補起來了,頭皮,額頭,肩膀,大腿及肚皮卻多了幾道醫生做植皮手術所留下來的痕跡。
這個療程中,最令我大開眼界的是醫生用Gadam的皮肉做一條像水管的東西,從胸口連接他臉,用來輸送血到臉上完成植皮的部份。這條肉管會一直留著以提供高含氧量的血液到臉部,直到新重建的右臉頰復原。
此外,觀察完那些縫合處以及新的植皮傷口,我能感受到他的病情有良好進展。雖然他的下巴因手術被鋸開過,不過Gadam說話只比先手術前稍為吃力一點點,且他的眼神看起來樂觀有神,甚至很開心地看到我來探病。原本怕他會生氣地說:「看看你的傑作!」不過他熱情地回應讓我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Vongvilay只動了一次比Gadam還要簡單的手術,他的臉一樣有嚴重的傷口(傷口的情況很有可能會被認為是遭受到熊攻擊),不過手術後復原良好,幾乎可以出院了。我得知Gadam有可能還要在醫院留在幾個月,等時機對了再完成剩餘的手術。
兩個禮拜後,我回到工作崗位再去探訪那兩位年輕人。Vongvilay已經回家鄉去了,而Gadam仍再同一個病房,但他的病情又更進一步好轉了,縫合處已拆線,臉也沒那麼腫,氣色也不錯!Gadam手術前跟手術後情況對一般人來說可能看不出來差別,但我對他的情況比以前更樂觀了。
從這兩位年輕人的故事中,我們可以知道對那些住在醫療資源缺乏的窮困地區居民來說,萬一染上壞疽性口炎後,想要醫治好可能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阻止壞疽性口炎的最佳方法就是幫助村民們徹底根絕它。壞疽性口炎不是熱帶地區才有的疾病,他曾經存在於美國。我們不是靠使用某種菌種來消滅壞疽性口炎,而是直接消除它的根源「貧窮。」
(十分感謝本篇贊助翻譯作者:Alfa Chen, 台灣, 2/15/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