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是孩童帶我們找到未爆彈

February 23,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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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歲的Mone領著我們快速回應急救小組,回到她覓食途中發現老舊未爆彈的地方。 盡責任的她,直到做完家事後,才答應幫我們帶路;身為潔身自愛的年輕女子,她不願單獨與我們男性組員同行,必須要她的女性朋友陪同。

塔郎村 – Nakai 區,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

我們絕對從未以任何方式,或任何情形下,利誘村民向我們通報未爆彈,從未用一分錢、一件衣服、課本、食物、糖果、啤酒,或其他任何微薄的回饋。

但這一天,組員們為了要與這位11歲的女孩合作,幾乎破了例。 從塔郎村(Tha Lang Village)小孩子的口風中,我們得知,Mone在外出尋找竹筍作一家人的晚餐時,發現一堆炸彈,卻沒有向老師或奈班(village Naiban村方通報。

當大夥找到Mone時,她在家裡,而沒有去學校;她母親前一天剛生產完,她正在做家事。 就我們所見及與她母親的簡短交談中可知,Mone做得不錯。

與Mone歲數相當的寮國女孩子,在母親身邊幫忙多年,多能煮飯、縫補、洗衣、打掃、整理花園、照料牲畜,且最重要地是,能照料家中每位幼童:餵食、洗澡、穿衣與教養等。 「大姊」的幫忙對家中不可或缺,忙碌時,女孩子甚至要犧牲數天至數周的學校課程。

當我們小組初見Mone時,她正在搗米,將米除去米糠以炊煮。 這件每日例行的家事雖無趣,但極為重要,不搗米就沒有飯吃。 寮國話中,「吃飯」的意思即為「吃晚餐」。

在準備中, Mone運用全身重量,如蹺蹺板般將支點另一端舉至半空中,接著退開,使原木落下,一支棒球棒大小的木杵便下擊,落在巨大樹幹挖空的臼底,將米糠搗落。

搗米讓多數成年人都感吃力,Mone卻得自己來。 與她年紀相當的女孩子通常與一個兄弟姊妹或朋友一起搗米,因為一個小孩子的體重通常不足以舉起原木.(當女孩子的兄弟姊妹無法幫助時,父母會在女孩子背上放一整袋石頭,以增加重量。)

除了少數有幸能使用柴油風車的村落外,搗米的節奏聲:咚、咚、咚,便成為部落生活的脈動。

Mone的母親准許女兒帶我們去找炸彈,但Mone卻反對,勤快的她說:「我為了家裡沒去上學,我有太多工作,不能帶你們去森林。」說得有理。

大夥默默地衡量情況,彼此交換會意的眼色,開始做起家事。 Mone讓開一旁,讓Done與Bot接過搗米,Orathai翻動臼裡的米粒,將未搗過的米翻到表面,使搗米的效率發揮至最大。 大夥輪番上陣,加快了村落的心跳:砰通,砰通,砰通,砰通的直到搗米完成,一家人的晚餐有著落為止。

當搗米結束後,我們全體往卡車方向前進,期待著Mone與我們共乘至路口,並指引我們通過叢林到她發現竹筍與炸彈的地方。 但她再度拖延,又想不出讓我們無以駁倒的理由,只是佇立著,不發一語,眼神避著我們。 隊員們很挫折,輪流試著哄她說話。

我的直覺是,她覺得一個年輕、村子裡的小女孩,與我們七個成年、身著制服鞋子的除雷小組成員為伍,有損名聲。 我問她是否想邀請幾位學校朋友同行,她的臉上表情和緩下來立刻從後方爬上卡車。

載著旁觀者一起尋找未爆彈, 我們心情很複雜,但有時卻是讓村民願意同行的唯一方式。 良家婦女都不願被看到在外遊蕩、獨自與陌生男子進入叢林。 女性通常為維護名聲,會帶著一個年輕孩童,在指引卡車通過叢林找到炸彈時,將孩子抱在身前。

Mone在學校挑了四、五個朋友同行,她們都答應了,真是聰明;要她們以一下午的學校課程,換取一趟炸彈清除卡車與一段真正的冒險,無需多費唇舌。 她們很可能也已預想到,回到學校後她們將享有甚麼樣的地位。 一整個下午以來,Mone終於綻出笑容,我們組員也是。 我們總算再次出發掃除炸彈。

(十分感謝本篇翻譯作者: 吳柏賢, 17/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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