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交易:砲彈碎片的收集

August 20, 2008

Boualapha 區 - 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 寮國當地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人民,曾因不小心碰觸或搜集未爆彈殘骸、或其他戰爭遺留的原料碎片時,受傷甚至身亡,而一切只是為了將這些少量的金屬,出售給當地的或是越南的代工廠。 從我到寮國的第一天起,關於以戰爭後的碎片作為交易標的爭論便不絕於耳。此種風氣的盛行,並未帶來一個確定的解決方案,對負責清理戰後殘骸的人員來說,最根本的問題在於: 我們應該盡一切努力,全力勸阻人們不要從戰後的砲彈碎片,並以同等的努力和資源,教導人民如何在安全的情況下,挖掘未爆彈藥?更有人建議,由於搜集殘骸大多為兒童,因此,對青少年的教育更為重要與急迫。 附註:在後續文章中,我將提及國家管理機構—寮國政府為拆除未爆彈及降低風險的管理組織—除了已經致力於建立相關規範外,更可合法的教導成人如何安全的蒐集碎片,並且對孩童的搜集採取不鼓勵政策,免除其可能遭受的一切風險,此項作為是我樂見其成的措施。 儘管一些貧窮父母將子女做為金屬探測器,讓孩子去尋找砲彈碎片,仍有家庭試圖限制孩子蒐集這些危險的碎片。不幸的是,許多父母無法提供足夠的監督,使孩子免除傷害。我的朋友Khong的兒子,在收集砲彈殘骸時不幸身亡,儘管她當初堅決禁止兒子從事蒐集的工作。但有一天,當她埋首於稻田中的工作時,她的兒子與從事收集砲彈碎片的朋友一起溜走,她的兒子和另外兩名男孩,皆因意外而結束年輕的生命。 “父母對孩子的去向與行動,總是無法有足夠的掌握”,當討論這場意外時,Khong含淚說著。“一個母親無法總是有足夠的掌握。”她重覆著。 上週,我在Boualapha區 — 位於老胡志明小徑的中心,目睹戰後殘骸交易以極有規劃與制度的於樹林中進行。我看到無數的孩子,有的只有10歲,在多個未爆彈與其他爆炸物中,搜集炮彈殘骸,使自己處於高度危險之中。 

在Boualapha的砲彈碎片收購商中,中間人和婦女的角色為收集者與鑄造廠,使作業運行在對自己有利的形況下進行。為了避免彼此之間的競爭,可能引發的價格戰,或因讓步可能導致被迫改善工作環境條件,而增加成本,各經銷商間早有默契,瓜分貿易並且約定對收購及工廠管理,皆採用共同規範。 擁有的資本(購買卡車、油、探測器、秤與其他所需工具)的收購商,成立一個公平分享利益機制,輪流於鄉間收購村民蒐集的碎片。A收購商在星期一時,先向村民收購各種碎片。B收購商則於星期二前往,星期三、星期四…整個星期中,每一天皆有負責收購的收購商,週而復始,確保每人自村民中獲得的利益相同。 此機制成功的將可能影響各收購商利益的衝突降到最低。由於缺乏其他可將砲彈殘骸,運送離開家園,村民別無選擇,只能向收購商的低廉收購價屈服。目前,收購價為每公斤2,000寮國幣,等值於每磅12分美金。

由於村民大多數缺乏運輸工具至收購商的收集點,村民的工作開始時間,由收購商的卡車抵達時間為準,工作結束也由供應商決定。

它並不需要很多的收藏家開始在貿易。家家有袋大米和小鏟子。唯一的一條新的設備所需要的是一個金屬探測器和經銷商制定了計劃,其中最貧窮的村民,甚至可以取得之一。我已經看到了皮卡車越過邊境從越南裝有探測器,經銷商出售給老撾村民約 15錢流行。 砲彈碎片的搜集工作只需要簡單的道具即可展開,家家戶戶都有的米袋與小鏟子便是最佳的工具。唯一所需的新工具金屬探測器,收購商已經發展出妥善的計畫,確保人人都能擁有一台,儘管是最貧窮的村民也不例外。我曾經親眼看到卡車自越南通過邊境,滿載著探測器,提供供應商以15美元一台的價格,賣給村民。 如果村民無法負擔這麼大筆費用,收購商則將探測器以接近貸款方式供村民使用。村民的第一噸砲彈碎片收入,將作為償還購買探測器費用所用。在短短幾個星期後,村民便正式的擁有自己的探測器並且開始從蒐集金屬殘骸中獲益。(往後,所需的成本只有廉價中國製的乾電池,提供給探測器用電。)可悲的事,在擁有新探測器後,家庭成員開始爭取使用探測機蒐集碎片的機會,而由於相較於田野中辛苦的工作,使用探測機相對輕鬆,也因此經常由小孩擔任,留下父母在田野中維持繁重的工作。 上禮拜我和助手Yai隨著一位經銷商,星期三先生(他負責在星期三至村落收購殘骸),開著他的卡車至各地收購村民收集而來的殘骸。傍晚時,他停在一群從Ban Mai村來的收集者前,準備結束今天最後一批的收購。

村民看起來十分的疲倦,他們從清晨開始工作,在烈日下拖著探測器,在每次探測器發出聲響時,便進行挖掘,有時時有所獲,有時卻只是空響。有些村民的袋子中,裝有手臂長般的 彈殼。孩子拖著幾乎無法負擔的滿滿一袋,興高彩烈覺得自己今天十分幸運。而在一整天的辛勞後,卻帶著空袋的可憐人,則顯露出一無所獲失望。 每個受訪的孩子,在當天都見過彈殼或其他危險的未爆彈殘骸,並且向我們保證他們有能力分辨哪些該撿、哪些不該碰,以及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當我問到他們是否害怕未爆彈的爆炸,一陣笑聲由孩子中傳出來。我在這些孩子身上看到,如美國青少年般,他們總認為意外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見到卡車的喇叭聲,眾人皆非常興奮,表示很快可以將收集的碎片脫手並回家。村民們一個接著一個,在路旁有秩序的排成一列,收購商則放下卡車的後檔板,並小心的在地面上,擺設一個綠色的大台秤。 村民輪流將袋內的碎片放在平台上,興奮的看著台秤的指針擺動,直到靜止不動出現最終的重量。為了增加重量,每個孩童都使用相同的招數,假裝維持袋子平衡,實際上卻對袋子施加力量,希望能夠因此增加幾盎司的重量。 對此招數屢見不鮮的收購商,卻沒有譴責或責罵。他只是有耐心的等孩子失去耐心並且摸摸鼻子走開。指針一但確定後,收購商便立刻大聲報出這個小孩的蓊重量並且將數值紀錄於記帳本中。接下來,大人便幫忙將秤完的殘骸,放進卡車後車廂內,將所有的碎片倒至如小丘般的生鏽殘骸堆中。 在所有村民的收集的殘骸都以秤重完畢後,收購商從襯衫口袋,拿出一整疊厚厚的鈔票,走向每個村民給予應得的金額。大部分的孩子可以得到1kip (寮國幣),相當於2到3美元,出乎意料的,小孩和大人所收集所得相差無幾。看來熱情為這項工作的一大動力。 一位從挖出舊機器而獲利甚多的男子,得到將近15美元的收入。他害羞的承認,今天的收入遠超出於一般。他告訴我,自己每次收入從來不會少於2美元,通常是5或6美元,遇到像今天這樣幸運的時候,才會有10元或更多。 在收購商付完每位村民所應得後,收購工作的高潮才要開始。收購商從卡車內拖出一台製冰機,搖身一變,成為冰淇淋小販。小孩又開始爭先恐後的排隊,迫不及待繳回剛剛才收到的現金,只為嚐一口小小的甜點。在白天收穫豐碩的孩子,則興奮的請朋友一起享用這人間美味。 碎片收集完畢、金額付清、賣出冰淇淋後,收購商將有需要搭便車的村民,一併送上卡車。村民爬上車,有些就坐在成堆的碎片上,但大部分仍選擇一路站到家。 少數從遙遠村落前來的村民,朝著自己搭建的簡陋帳棚走去。他們計畫在此過夜,讓他們比那些回家的村民更有優勢,可以在晚間繼續砲彈碎片的收集工作,隔天早晨更可以比其他人提早開始。 接下來,在Lan Kang 村的砲彈碎片場,我們遇到一位負責Boualapha村電線的收購商。我對他說,這些年來,我早就已經學會直接將滿袋的東西直接倒出來,而不要檢查事前滿袋的歲片。(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會倒在你的腳上!) 他笑著表示同意。 我們快速的在他的場內走了一圈,並且向我們展示在過去幾個月中,在村民的袋中發現的各種危險的未爆彈。他提到,現在這些未爆彈已經無法脫手,沒有任何製造廠會接收。他希望有一天,寮國政府或是任何組織可以來將這些危險的物體帶走。儘管我們平時為所有的收購商提供未爆彈的消毀或是移除,我和Yai仍假裝忽略他的暗示,因為當天實在不是適當的時機。 收購商又說,大致上來說,Boualapha區域為未爆彈的處理貢獻良多,並且擁有良好的技術,毫不害羞的將部分功勞,歸功於自己身上,如:曾經與村民分享自己在工作上所學到的安全知識。我強烈懷疑他的言詞,畢竟Boualapha可是過去許多意外發生的地區。我接著問他,在每月大量的碎片收集過程中,是否有發生過意外? 收購商回答: ”從來沒有爆炸在這裡發生過,倒是有幾次金屬堆冒出煙時,我將煙及時撲滅。” 在Boulapha的一天,我和Yai在卡車上,看到無數的碎片,及大量的金錢從一手流過一手,但對收購商最終的利益卻毫無線索。他必須支付卡車的費用、汽油、收集場中的員工等。他的住所和一般村民的房子並無兩異,穿著也和以收集砲彈碎片維生的村民相去不遠。他的確比那些以收集維生的]村民過著更安全無風險的生活,但離富裕確仍舊遙遠。 心中莫名的憤怒及對世界感到氣憤,成為今天的結尾。父母將孩子送去收集美軍轟炸遺留下的炸彈碎片;收購商用低價向孩童收購碎片,再以高價出售給工廠。形成一條線,將美軍轟炸機連結至亞洲工廠。我思考著,當有孩童因炸彈而生亡時,到底哪一方應該負最大的責任? 又不知為什麼,在今天見過的所有情境中,我對孩童排隊付錢享用冰淇淋的畫面,仍舊耿耿於懷,畫面久久無法散去。 (十分感謝本篇翻譯作者:Stacy WANG 王子瑜, 18/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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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方持續搜尋失蹤飛航人員遺骸

August 14, 2008

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甘蒙省(Khammouan Province)-那凱區(Nakai District) 去年雨季我前往位於沙旺那曲省(Savanakhet Province)的儂區(Nong District)剛好錯過一批在寮國的美軍部隊,他們正在尋找中南半島戰爭結束後失蹤的美方人員遺骸。 我通常會用”失蹤的罹難者”的字眼,但也知道有些美方人員對未尋獲遺體的前提下就先認定死亡的說法感到不滿。 雖然美方的營區只距離我工作的營區幾公里遠而已,我從未有機會見過他們任何人。因為他們的標準流程是在乾季的時候執行任務,雨季的時候暫停。而我是在他們啟程後,雨季剛開始時抵達。 今年我回到搜索隊過去活動的地方,但再一次地、我們的行程又剛好錯過。 雖然如此,我自寮國的英文報 ”永珍時報(Vientiane Times)” 獲悉該團隊在今年搜索上取得的些許進展,以下是該報提供給讀者近期美方的成果: 永珍時報 2008年8月5日 星期二 “寮國政府將中南半島戰爭中死於寮國屬於美方軍人的遺骸與遺物轉與美國政府供展示使用。 依照寮-美特遣隊的新聞稿,一旦遺物辨識後會提供給家屬成員。 依照美方政府請求,將遺物送返給美方人員與軍人親屬是寮國政府在人道政策上的一項成就。 寮美特遣隊偕同當地官方於2007年六月到2008年七月進行第五次搜尋失蹤軍人遺骸行動。 工作人員於華潘省(Huaphan province)香柯區(Xiengkhor district)發現一組遺骸,另外在華潘省萬賽區(Viengxay district)與川礦省(Xieng Khuang province)百科區(Paek district)各發現一組遺骸。 在美方提報共573名失蹤人口中有227名美軍遺骸已送返回國。 經常閱讀我期刊的讀者或許會記得我去年曾在部落格發表關於搜索美國人遺骸的討論,讀者可在看過我2008年2月14日的文章後參照該項發表作為事證與意見的補充。 藉由這樣的說明,我附帶提供上述文章幾項事實,首先、雖然文章是關於美國軍人遺骸,實際上在戰時提報在寮國失蹤人口中,有來自不同的軍方單位、受中情局雇用的平民承包商或是替美國航空及其他私人民航所雇用之飛航人員。 於川礦省發現的遺骸可能是戰時駐紮在當地的地面部隊,在戰時該地面部隊主要是由中情局人員組成,輔導由王寶將軍領導的苗族反抗軍。美方飛行員同樣在當地提供地面部隊支援、運送當地難民到各地區(曾經一度,每日往來進出位於川礦的龍成(Long Cheng)空軍秘密基地的空中運輸是當時世界上最繁忙的空域) 在華潘省尋獲的遺骸大部分是當時美軍在該省轟炸行動中失蹤的飛行員(華潘省後改名桑怒省(Sam Nua Province),為當時北越人與巴特寮部隊於北寮做戰時主要的駐紮地區) 在萬賽區尋獲的遺骸幾乎可以確定是當時攻擊該地區敵軍據點的飛行人員,萬賽區錯綜複雜的山洞地形幾乎是巴特寮領導人員在整個戰時的庇護所;我曾造訪過該地區,見證該地區是該國被轟炸最密集的地方,證據指出該地區確實是當時美軍經常攻擊的目標。 文章中提到的地點大多是寮國北部,也是當時大多數美方人員失蹤區域,該地區的波里坎賽省(Bolikhamsai province)、甘蒙省以及沙旺那曲省是當時美軍妄想阻斷自北方送往南方物資與部隊而頻繁轟炸志明小徑的主要區段。 美方每年持續在搜索失蹤美國人員行動中增加更多的經費,也確實協助到寮國移除戰後未爆的彈藥。 (十分感謝本篇翻譯作者: 金姆, 台灣, 15/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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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罹難者的同時 全村皆參加守夜

August 7, 2008

納凱泰村 – 卡莫灣省 – 寮人民民主共和國 昨天下午一位納凱泰人溺斃。我們為了調查這個區域的未爆彈及拜訪我的好友Soon而停在這個村子時還不知道這起事故,但我們一下卡車就知道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整個村子不尋常地安靜,事實上應該是荒廢了。 Soon是一位大腿被截肢且不會冒險離家太遠的人。我們找到他時,Soon正跟他的妻子一起坐在走廊上。他們大概是這個空曠的村子裡唯二的居民。 Soon告訴我們在前一天的下午,大約五點鐘,兩個年輕人成著一艘木船前往新形成的蓄水池,然而另一艘裝著強力馬達的船呼蕭而過,激起了一條水痕淹過了較小的木船。觀察員聽到了尖叫聲,及時的發現兩人在水中掙扎。他們的船沉到觀察員的船底下且也沒有救生設備,兩人只能拼命地游向岸邊。其中一人得救,而另一個沒有。罹難者才二十三歲。 村民們帶領我們去看老舊的炸彈時常常會跨過漲起的河水。我跟Yai沒有選擇,只好跟他們一起過河。我們踮腳走過脆弱的竹子橋,爬過部份近在水中的樹,涉過淹到胸口的水流,甚至抓著樹幹或板子漂到對岸。但我認為一艘屬於村子的船並不會是比較安全的替代方案。 大部分的船不是特定的人的所有,而是公有的財產。因此,這些船的保養及維修是所有村民的共同責任,也就是說,不會是任何人的責任。船隻在乾季時就被晾在岸邊,曝曬在炎熱的太陽底下且因乾燥的空氣而縮小,最後造成板子捲曲及空隙變大。然後,雨季到來。溪流被填滿,河水的水勢洶湧,好幾個月來的第一次人們終於想起了船隻。隨著接觸水的時間增加,船隻又脹大且空隙也縮小了一點,但是原則上他們滲水嚴重到人們需要一邊划船一邊舀水。 這些船隻是平底的,也就是說它完全沒有龍骨。這大概是為了穿越沙洲及佈滿石頭的淺灘有效的設計,但它們在開放水域裡非常地危險及不穩。坐這種船就像在木板上漂,連往左右頃斜幾度都不敢,不然就會翻船。 船隻無疑地經過了好幾世紀的演化成最適合航行在這類河流及溪流的設計,這裡的水域會因雨季的到來而變深,但因被限制在狹窄的山谷裡而不會變寬很多。以前掉到水裡的船伕只需要游一小段距離就能從岸邊遊到對岸。 今年,Nam Theun河曾隨意流動的地方,在新建水壩的後面形成了一個寬廣的大湖。很不幸地,人們還沒建造及設計出適合這種寬闊水域的船隻。這並不是在赦免那個淹掉村落船隻的觀察者,而是那個不幸的罹難者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搭乘那艘船進到蓄水池裡。 了解這起事故後,我跟Yai開車到湖邊評估狀況。我們看到最令人震驚的景象是村民所表現出他們整體的意志。幾乎每個納凱泰的男人、女人及小孩都在現場,大約兩百人或更多。如果我的好兄弟Soon有完好的雙腳,一定也會加入他的鄰居們。 大部分站在岸邊的人們都陪著傷心的家屬渡過昨天晚上。家屬準備了好幾籃的食物及水給村民們,也搭起了各色的帳棚及棚子保護村民們遠離天氣帶來的災害,在一年裡的這個時節,只需幾分鐘,天氣就可以從灼熱的陽光轉變成猛烈的大雨。 我跟Yai是那裡唯一的旁觀者。每個人都是其中的一份子。 即使那裡有意願幫忙的人比所需的還多,很明顯地,他們在那裡都是有目地的。如果他們不用划船,搭建牽引繩索或用竹子探測鬆軟的河底時,人們就單純的坐在群體中安靜地陪伴著罹難者家屬。這讓我想起了描寫戰爭期間婦女詩中的一句:「她們也服侍那些站著及等待的人。」 我跟Yai回到Soon的家,告訴他在蓄水池岸邊發生的事。我們描述了許多所觀察及聽到的搜救技巧的同時,Soon評估了能夠快速找到罹難者的可能性。他預測道,如果搜救人員沒有在今天或明天意外的擋到屍體,他們確定會在後天找到罹難者,因屍體通常在沉入水裡的三到四天後會浮上水面是常識。Soon告訴我們大部分的村民會留在湖邊,陪著罹難者家屬直到那個年輕人被找到。 我問Soon那些在湖邊村民們的動機是什麼,他很有信心的答道所有的村民一定是認為那邊需要他們。Yai世故地瞥了我一眼,如同我剛帶著他上了一堂辨別「需要」與「被需要」的非正式英文課一樣。 「如果村裡的每個人沒有去河邊的話,罹難者家屬就會很孤單,」Soon說道,「所以每個人都要去這樣家屬就不會寂寞了。」 Soon解釋到當他被水牛踏過而失去他的腳的意外時,將近一百個村民陪他去醫院及在動手術時陪著他的妻子。 Soon的妻子說:「如果沒有村民們陪著我,我會覺得很寂寞。」 我想起了近期出現在Wausau Daily Herald裡的文章。記者發現一間位於新林城市外圍的殯儀館變成那個區域裡Hmong葬禮最受歡迎的地點。記者解釋道,這個殯儀館的半鄉村地點提供適合大量的Hmong人整整三天聚集在這裡舉行標準的Hmong-American葬禮。 關於「需要」、「被需要」、「群體的支持」及「傷心的過程」,這些想法在我的腦海裡打轉。我下了一個結論,這些在寮國湖邊耐心等待的人們心中,有著某種強大的力量,像把Hmong人集合到威斯康辛舉行三天葬禮的力量一樣。在這兩個案例裡,人們都知道他們需要去別的地方,但他們知道哪裡才是需要他們的。 (十分感謝本篇翻譯作者: 吳念佳, 16/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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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urmet雜誌 – “危險境地”

June 9, 2008

Gourmet雜誌 KAREN COATES 危險境地 06.09.08 農耕在開發中國家已非易事;對寮國農夫而言,農田裡隱含更致命的危機。 三十六歲的村民Joy,手裡拿著大砍刀,帶領我們走入滿是刺藤泥濘的寮國森林。「發現飛彈的時候,我當時正在找食物—竹筍和蔬菜,」她描述著,「我什麼都不敢碰。我只是在樹上做記號。這是我第一次在森林裡看見未爆彈(UXO)」 這對Joy來說也許是第一次,對寮國數以千計的農夫而言則不然。直至今日,寮國境內各處仍有1964至1973年間美國進行轟炸行動所遺留的炸彈。 當時美國政府為了掃蕩共產黨及摧毀「胡志明小道」(Ho Chi Minh Trail),在寮國各地投下兩百萬噸的炸藥。這些炸藥有三成因不同原因從未引爆,汙染寮國土壤至今。 確切的死傷人數目前不明,每週寮國各地仍有村民因這些未爆彈身亡或受傷。 「翻土是危險的,」來自威斯康辛的Jim Harris如此表示。這位已退休的中學校長一年有部分時間和紐西蘭的未爆彈清除公司(PCL,Phoenix Clearance Limited)一起在寮國工作。 在全世界與上漲的食物價格抗衡之際,寮國農夫正面臨是否付出生命或四肢的最大代價。 Joy領著PCL團隊尋找飛彈,她一邊伸長雙臂達三呎寬,一邊形容:「它(飛彈)大概有這麼長。」 但當我們抵達目的地時卻不見飛彈,地面上只留水牛腳印。Harris猜測應是其他農夫移動飛彈以保護他們的牲畜,「現在我們得找找他們把飛彈移至何處。」 飛彈始終不見蹤影。 第二天早上,PCL團隊前往一林木繁茂的園地,當地農夫打算在該處培植糯米。他們找到了一個「子炸彈」,這類常見的未爆彈來自於「集束炸彈」—這種能釋放出成百上千枚子炸彈的武器近年因被111個國家(不包括美國)決議禁用而頗受關注。 三個小孩和兩個成人走出樹林。「我們很害怕,」一個叫Pha的年輕人告訴PCL團隊,「我們常常來這裡,我們的菜園在這裡。」 PCL團隊將未爆彈與黃色炸藥(TNT)綑在一起,引信拉至幾百公尺外,準備引爆。擴音器穿透整個樹林,指引當地村民避離。村民們在PCL卡車後方摀著耳朵安全地靠著彼此,看轟隆炮響撼動整個樹林,最後化為陣陣煙霧。 煙霧散後,我們靠近引爆點,撿起炸彈碎片及其中如黑珍珠發光卻散發金屬燃燒惡臭的小鋼珠。Pha和他的家人如釋重負,展開笑顏。 幾天後我在一個十五歲,名叫Chit的瘦高小孩臉上又看到更開懷的笑容。這個吞雲吐霧的耍酷小孩領著PCL團隊至一處偏僻農田。我看著Chit蜷伏在樹後觀察未爆彈,臉上的好奇在炸彈引爆時轉為畏怯。 「我告訴除雷者未爆彈的位置好幾次了,但我從沒看過未爆彈處理。」他咧嘴微笑,滿臉驕傲。 現在是星期五下午—又一枚被移除的炸彈,又一處可以讓人安心耕作的農田,又一群被拯救的生命。 (十分感謝本篇翻譯作者: 何怡瑩, 18/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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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負擔不起醫療費用, 被毒蛇咬傷的男子失去一條腿

March 15, 2008

Lao Luong 村 - Hin Boun 區 - Khammouan 省 -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 在寮國的村落裡,崖(Yai)和我遇到有健康問題的村民,問題已拖延數月或數年之久,卻沒有進行任何治療。我們遇到長年病痛的人們,但這些人只要能接受治療及復健,就可以不再受苦。我們也遇到一些村民,他們知道在遠方的城市可得到醫療協助的村民,但卻缺乏旅行的知識及勇氣或開銷不起旅途經費,而無法成行。因此當時機合宜,崖和我會帶村民到有提供醫療協助的地方。 近來,崖和我開車奔馳於13號道上,它是貫通寮國南北的主要公路,因此我們快速前進,相信可以在日落之前進入山裡,到達那凱高原(Nakai Plateau)。開了一段路後,在我們前方有一位小個兒男子,蹣跚地走在道路上。他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看起來比較像是在跳,而不是在走。雖然如此,他移動的速度飛快。 崖和我已培養了相當的默契,所以彼此只互看了一眼,崖就猛踩剎車把車停到那人旁邊。我們跳出車外來看這位男子,就如我們所猜測的,這位先生缺了一條腿。因為只用一根拐杖輔助,所以他只能不平衡地跳著走,基本上可以說是以跳躍的方式前進。 我習慣性地指著身上的襯衫來介紹自己以及我的工作,因為衣服上面印有「菲尼斯清除有限公司」(Phoenix Clearance Limited)清除「地雷與炸彈」(Landmine and Bomb Disposal)的標誌。如同往常,崖立即聲明:「我們處理的是炸彈,而非手臂或腳,但我們認識幫人裝義肢的人。」(過去的經驗讓我們知道我們必須申明自己從事什麼及能力的限制,否則可能陷入泥淖之中。) 男子看來相當疲憊,上氣不接下氣地把拐杖緩緩放下,好讓自己坐在路邊。當他的手有空閒時,他馬上把雙手合於眼前,有禮地做了一個寮國人與人會面時表示敬意的手勢。我們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後,他說他叫做龐(Pang),住在阪寮巄(Ban Lao Luong),沿著這條公路走的下一個村莊就是了。 行禮如儀後,我們直接切入重點,問龐為何只有一條腿,原來是十年前左右他被一條毒蛇咬了小腿。崖和我因為想在天黑前趕到那凱,所以原本打算不和這位先生聊太久,但我們兩人都很懼怕蛇咬,所以決定多花點時間來了解更多關於毒蛇、蛇咬和治療的事情。 龐告訴我們,在被毒蛇咬了小腿後,他馬上就痛得倒了下來,還需要人抬才能回到村裡。回到家後,他痛了好幾天,不能吃也不能喝。不知怎麼地,他安然渡過一開始的危險期;但接下來腳掌和腿卻開始慢慢地萎縮,就這樣子痛了好幾個星期。直到有可能危急性命時,他才放棄當地的民俗療法,轉往砂凱克(Tha Khaek)的省立醫院就醫。這個決定須徵詢過家族的意見,因為去醫院求診所需的花費,可能要許多親戚的支援才負擔得起。到了醫院後,醫生告訴龐說他只能在生命與腿之間擇一。龐選擇了生命,外科醫師便把龐被感染的那條腿從大腿中間截肢掉;被毒蛇咬傷後,回家自己治療的代價就失去了一邊的膝蓋。 我們問龐他為什麼不去裝個義肢?起初他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但接著他有禮地解釋,那次在醫院的治療已花光了他家裡的所有積蓄。這些年來他存的錢一直都不夠去裝義肢,他已經習慣過著一條腿、沒有義肢的生活了。 我們跟龐說,在永珍的矯具與義具聯合企業(Cooperative Orthotic and Prosthetic Enterprise, 其簡寫COPE較為人所熟知)裡我們有認識的人,這些朋友或許可以幫他裝義肢。龐說他之前就聽說過永珍有個地方會提供義肢給被截肢的人,但他害羞地承認他並不知道在那麼大的城市裡要怎麼尋得協助,連該怎麼去永珍、到了永珍以後要怎麼過活也不知道。 當崖問龐,如果我們帶他到永珍、介紹合適的人給他、安排義肢費用的補助,他是否願意過去,他自然地回應:「我們可以今天出發嗎?」 崖在地上畫了個地圖,很可惜的是,往那凱的方向正好和永珍相反。但我們向龐保證在不久的未來,我們一定會在前往永珍的路上,再路過寮巄這邊。如果他真得很想裝義肢,我們會帶他去國家復健中心(National Rehabilitation Center),並請在COPE的朋友協助他。我們也提醒他可能得在復健中心待上數個星期,還有殘缺那條的腿或許需要再進行一個手術,才裝得上義肢。龐保證只要能有新的腿,他可以應付任何難關。 龐說寮巄村有一個人有手機,而且他也很樂意幫鄰居傳遞訊息。於是我們前往村莊去找這名男子,想問他當我們將再次路過此地時,可否幫忙通知龐準備好行李出發。令人失望的是,那男子並不在家。還好他的鄰居拍胸脯保證說他一定會幫這個忙,並給了我們手機號碼。於是我們就依原定計畫前進那凱。 幾個星期後,事情的發展就如崖和我所預測的。離開那凱、前往永珍的前一天,我們打電話給手機男子,請他傳遞如下的訊息:「吉姆和崖要回來了,準備好出發,明天中午以前接你。」也請該男子代我們提醒龐,如果照計畫進行,他得離家至少一個月以上之久。 隔天早上,龐就坐在他家門階上等我們。看得出來整理行李並沒有花去太多的心力,一個月份的衣物全擠在一個帆布背包裡,大小和幼稚園學童的背包差不多。(令人難過的是,背包內的衣服可能不是他篩選過後認為需要穿到的,而是他所擁有的全部衣服。) 在啟程之際,龐問道有無可能也帶他的叔叔梅耶(Mye)去永珍,梅耶叔叔以前也被毒蛇咬過,和攻擊龐的蛇是同一種類。叔叔是在三年前被咬的,當初也是痛苦萬分,但只有喝花草茶、敷草藥來治咬傷,沒接受過其他的醫療方式。龐說他們村莊的集體意見是梅耶叔叔需要截肢,我們同意去看看這位叔叔和他的腳。 那景象實在是不太賞心悅目。因為組織壞死,梅耶叔叔的腳大概只剩原來一半大小,顏色也都變了,看起來有點像壞掉的熟芒果。崖和我都覺得真得需要節肢, 但我們堅守本業,也就是「處理炸彈,不是腳」,所以沒有跟龐說明我們的診斷。 在寮國,卡車永遠可以有多塞一個人的空間,所以我們跟梅耶叔叔說如果他不介意太擠的話那非常歡迎他一起來。梅耶大概只花了兩分鐘打包,他的財物比龐還少。卡車後座放了他們的拐杖、背包、我的行李和一些去除地雷的裝備,當兩人擠進後座時,崖問他們有沒有伸腳的空間,兩個人都開朗地笑了。 COPE非常照顧病人,當病人自己搭大眾運輸到永珍後,COPE會補助全額的公車費。復健中心也提供宿舍給病人們居住,裡面的床都很舒適。此外每人每天都有伙食金,可以在中心一樓的福利社或大門外的攤子買食物。雖然每天的伙食金不多(大約1.25元美金),但病人們發現如果只買飯和蔬菜,這點錢足夠買到兩餐。從各省份跟著我到中心的人通常都是在買食物時,看到了許多種食材如水果堅果、根莖類與野生蔬菜、昆蟲蛙魚鳥和其他小動物,而湧起思鄉之情。 我常用來自美國學校和教堂的捐款當零用金補助,所以我帶來的村民們可以享用一些小小的奢侈品,如肥皂、洗衣劑、瓶裝水和香菸。我發現一天只要多半美元(等於5,000寮幣),村民們在復健中心等待醫療的心情就會好很多。 在龐抵達中心的48小時之內,專業的工作人員已為龐做好評估,認為他極適合做膝上義肢。很幸運地,龐的餘腿狀況很好,所以不需要進行額外的手術。COPE會幫龐支付義肢的錢,還有如何使用義肢的後續訓練的全部花費。 令我驚喜的是,治療師讚賞梅耶叔叔萎縮的腳仍保有相當的彈性和活動力,他們指出有個”壞腳”比”沒有腳”更好,所以反對立即截肢,轉而建議梅耶叔叔穿特別設計的矯正鞋。梅耶叔叔決定接受治療師的推薦,在非得動刀不可之前,先試試看矯正鞋。 在永珍的最後一天,我去探視龐和他叔叔。如同我們所預測的,他們待在這裡還不到一週,就看來有些孤寂。(被我們帶來復健中心的村民往往都是開心地抵達,但幾天後就非常難受地想家。我們總在出發前就提醒他們一定會有鄉愁,他們也總說一切都沒有問題。我想村民們低估了鄉愁的衝擊,原因很簡單,他們大部分都不曾離家數日,根本沒有經驗過想家的心情。)但好消息是,龐和他叔叔至少還有彼此,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可以相互陪伴。 兩人現在都有了新的拐杖,在中心製造、量身訂做而且完全免費。各自都認識了和自己狀況相似的病友,聽到復健成功的故事,見證他人的進展也讓兩人精神振奮。我相信即便前方的路滿佈荊棘,龐和梅耶叔叔一定能勇敢渡過這趟歷險到達平安的終點。 (十分感謝此篇文章翻譯作者: Ang Ch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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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每個人都認為Ta是「大難不死」

March 9, 2008

Nakai區 - Khammouan 省 - 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 我的朋友Ta曾經嘗試要用一根棍子拆開一個組合炸彈。他希望可以取得裡面85克重的炸藥做成自製炸彈來捕魚。這個計畫很簡單:在水中引爆炸彈,炸昏一群魚,把他們從水面上撈起,再拿到市場去賣。不過事情並不如預期,Ta永遠地失去了他的雙臂,現在他只能透過一隻僅存的眼睛來看這世界。 根據估計,在寮國大約有一半導因於未引爆地雷的死傷案件發生在人們要去拆解地雷時,他們可能是為了要讓家園更安全,所以想把地雷移到比較遠的地方,有些小男孩則冒著危險,用石頭或彈弓射炸彈。有時候人們可以從這些未爆炸的地雷中獲得利益,他們會蒐集地雷,當作廢金屬賣掉,或是重製成可販售的物品。 即使Ta的生命已經變得如此悲慘:飽受疼痛的折磨,受盡屈辱且扭曲,又成為家中的負擔,未來似乎還是有著希望。他花了五年的時間找到方法前往越南的國立復障中心,裝了義肢之後他的狀況逐漸好轉,不再需要像個動物一樣把臉埋在碗裡吃飯,現在他可以自己用湯匙吃飯以及從杯子裡喝水。他的孩子不用再幫他洗澡以及上廁所。我最後一次拜訪他家時,我以敬佩的眼神看著他一邊小心地添加灶火,一邊在鍋子裡煮食物。 認識Ta的某些村民對他的家庭表示相當惋惜,但對他本人似乎少了點同情。原因不外乎Ta忽視身旁的告示牌以及公共演講,已經告誡過大家擅自接近地雷是莽夫之勇。言下之意其實就是:Ta是在為自己錯誤的選擇付出代價。 我相信Ta說的,在那之前他從未試過用炸彈捕魚。在了解他所居住的村莊有多貧窮之後,我可以理解在他失去雙臂的那天,是什麼驅使他去接近那顆地雷。他曾對我說:「如果我不是這麼窮,我永遠也不會去碰那顆炸彈,我只是想到把魚賣掉可以賺錢。」 並不是每個了解Ta處境的人都認為他能活下來是幸運的,有些人覺得如果他當時就這樣死了說不定是更大的福氣,就像Kao,某個來自Nakai Tai的年輕人,在去年秋天用三硝基甲苯炸魚時不慎死亡。 在Nakai Tai的的居民說在此用炸彈炸魚的行為並不常見,他們告訴我,Kao從他在Nommalot附近的家鄉學會了這項技能,在他和這裡的女孩結婚後搬來Nakai Tai,同時也引進了這項技術。在他來後不久這裡的人開始稱他為「炸彈漁夫」。 Kao的妻子Nang說,他丈夫從未跟其他村民說過這個計畫,也沒有跟她說過。在他死去的那天,他只說他要去捕魚,就帶著捕漁網出門了,她以為他指的是像平常那樣的捕魚。 Nang那天並沒有聽到她丈夫死時的爆炸聲,而她的鄰居聽到,他們循聲找到附近的一個池塘並發現Kao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屍體,幾個友人跑到他家告知Nang以及她的雙親這個不幸的消息。數個月過去了,Nang依然被心中丈夫傷殘的影像折磨著,她最後悔就是還沒來得及趕去告慰,就讓Kao孤獨地死去。 「我丈夫和我非常相愛,我們總是在一起,從未分離。他才27歲,我23歲。如果他是病了,也許是感冒,我會照料他,若是他快死了,我也知道我已經盡力了。但像這樣死去,讓我非常傷心,因為我完全無法作任何事,幫不上忙,也無法給他安慰。這太快、太突然了。」 Nang的媽媽,Huang,能夠理解他女兒所經歷的鉅變以及那折磨著她的影像,這個事件又喚起了過往痛苦的回憶,早先有另一個親友也是在捕魚時被炸死的。 Huang告訴我:「我曾經在Savannakhet省住過,我的姊姊嫁給一個從那兒來的年輕人,她搬到Nakai Tai時我也一起搬過來了,這樣我才能離她近一點。當時我們非常窮。」 「我姊姊的丈夫曾經嘗試用地雷做成的炸彈炸魚,第一次嘗試時,他朝河中丟入一顆炸彈,後來捕到整船的魚,那艘船整個是裝滿的!這是第一次,不過第二次他跟另外兩個同船的人都被炸死了,只留下我姊姊獨力扶養小孩們。」 要作炸魚彈並不需聰明絕頂,廢棄鐵罐可以用來當容器。(裝蒸餾牛奶用的閃亮亮鐵罐是最適合的,把標籤撕掉後罐子在水中的反光會吸引魚群。) 在美國,製作炸彈過程中最困難的一步是取得炸藥;在寮國,三硝基甲苯或其他炸藥是絕對唾手可得的,只要有人願意冒險去碰一下那些老舊的地雷。 惱人的是,許多村落裡總是有在地的「炸彈專家」自恃懂得如何安全地拆解地雷,這個專業工會的成員時常把他們自己炸死,但這個頻率似乎還不高到足以讓這類行為絕跡,炸彈也是如此。製造炸彈的人可以在黑市中買到從軍人、礦工或是高速公路建造員那兒偷來的雷管和熔線。 消弭炸魚這項技術對我們這些宣導未爆裂地雷之安危的人來說,著實是個艱困的抗爭,現實中有許多不利於我們之處。事實一:鄉村間滿佈著地雷,使得作地雷的原料隨手可得。事實二:滿載著魚群的河流和炸彈使得炸魚的收穫量遠超過其他任何的技術。事實三:村莊內滿是急需錢及食物的窮困人們。面臨現今種種處境,我們目前僅能作的就是透過教育期待能改變他們的行為,以及拯救生命。 (十分感謝本篇翻譯作者: 丁思雅, 台灣, 15/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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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獲贈第一批書籍 家長們也可以借書

February 20, 2008

Mahaxai區 –  Khammouan 省 - 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 在寮國,95%以上的學校沒有任何書籍或紙本資料供學生閱讀。在這些學校裡,閱讀課就是老師在黑板上不停地寫字、擦掉、再寫字,來教學生們認字與讀書。當粉筆沒了或老師的手太痠了,就無法繼續上課。 寮國女性的識字率約50%,男性略高,但在寮國所謂的識字能力遠不及在美國為孩童們設下的標準。但依照寮國學校的資源,仍有許多學生能達到基礎的識字流暢度,真得非常了不起。 在過去的四年裡,窩索(Wausau, USA)的人慷慨協助寮國學校,來自大窩索地區的個人、學校、教堂和民間團體的捐贈,已在40個寮國鄉間村莊建立了”書箱圖書館”(Book Box Libraries)。在每個村莊,這圖書館裡的200百本書都是自學校建立以來擁有的第一批藏書。 我很喜歡親自送”書箱圖書館”到學校,因為很期待看到當箱子打開時學生們有什麼反應,還有看到架上排滿彩色的書籍。通常,每個學生都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書。 然而在去年九月,我沒有辦法自己去送捐贈給Mahaxai地區學校的”書箱”。因為雨季雖然已經過了但路況卻很糟,很多路都還在淹水。我選的將獲得贈書的村莊之中,有3個村莊對外的唯一通路是Xe Bang Fai河,須用小木船划行。新的學年就要開始了,我希望老師們可以一開學就拿到書。為此,我釋出一個消息:只要負責人來這邊取書,學校就會有圖書館了。不到兩天,許多老師和志工都來到營地拿書。 最近季節變換了,道路上不再積水,我趕緊上路去看老師們如何使用那些書籍。在每一間學校,學生們沈浸在圖書館的書香裡,老師們都非常感恩有了圖書館。和我聊過的老師都是在書箱抵達後才開始用書本來教學生閱讀,其實這些老師還在當學生的時候從未在學校裡讀到一本真正的書。 每個書箱上面都有標示捐贈者的名字,因此可以知道捐贈者的書送到了哪間學校。清教徒路德會(Pilgrim Lutheran Church)在Mahaxai這個地區捐了兩座圖書館,分別在Phanang村和Khamphon村。好牧人教會(Good Shepherd Lutheran Church)則捐了一座給Phong村的學校。 在離開之際,我發現有一位母親坐在地上,身旁圍繞著他的孩子。雙手各抱一個學齡前的孩子,幾個念小學的女兒注視著他的肩膀。他正在大聲朗讀一本書,很顯然是圖書館裡的書。Yai(我的翻譯)和我往他們靠近,我問那個媽媽”這本書從來哪來的呢?” 聽到我的英語,他吃了一驚,暫停讀書把頭抬了起來。Yai把我的問題翻譯成寮語後,他回答道”學校老師借給我的”,然後馬上重新開始朗讀。 “你經常念書給你的孩子聽嗎?” 我問。 沒有回應,,他繼續念書給孩子們聽。 “你的小孩有在學校學習讀書嗎?” 沒有回應,他持續大聲朗讀。 “你的小孩最喜歡哪一種書呢?” 沒有回應,他不停地讀。 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的關係,他嚇得回答不出來,於是我把車停在旁邊的停車場,請Yai去打聲招呼、重覆我剛剛的問題。過了一會兒,那名女士停止念書、抬起頭、開心地回答著。在離開前,Yai代替我向他道歉,可能我的忽然出現嚇到他了。他說”沒有關係,我沒有被嚇到,只是因為我正要進入故事的高潮部分。” (十分感謝此篇文章翻譯作者: Ang Ch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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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或許能提高尋找MIA殘骸的興趣

February 14, 2008

Nakai 區 - Khammouan 省 - 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 《搶救黎明》(Rescue Dawn)這部電影上映後,或許對於越戰時代戰俘受到的對待,可以有新的討論空間。本片生動地描述了迪亞特‧丹勒(Dieter Dengler),一名生於德國的美軍飛行員的戰爭經驗。1966年他在寮國上空被擊落成為戰俘,被監禁了五個月才設法逃出戰俘營,在叢林中艱苦跋涉,最終才獲救。 這部引人入勝的電影由韋納‧荷索執導,改編自他稍早的紀錄片《小迪亞特要飛》。我相信荷索在紀錄片和電影當中想要傳達的故事和影像,能夠讓觀眾認識相當符合史實的戰俘營狀況。然而,我懷疑的是,好萊塢對於此議題下一步會怎麼做。 說不定,(曾參與越戰的)總統候選人約翰‧麥侃參議員的傳記式電影將有可能開拍。我很期待會有這樣一部電影;然而,我們更有可能看到的反而是,像1970或1980年代那類的片子:媒體迎合永不止息的說法,認為越戰結束前,數百名美國大兵在美軍由越南、寮國、柬埔寨撤軍時,被棄留在當地。 聽說席維斯‧史特龍即將延續主演他的「藍波」系列。這系列電影在上一個世代點燃了一股恐慌,讓人相信有越戰後被滯留的美軍慘遭奴役。儘管所有的證據都顯示事實相反,還是有一大部分的美國民眾懷抱這種疑慮。跟這個主題相關的書籍中,我所讀到最好的一本是「MIA」,亦即H‧布魯斯‧富蘭克林的著作《美國的編造神話》(Mythmaking in America)。 為了能夠終止「失蹤的戰俘/任務」此議題的任何相關討論,美國政府每年花費大約五千萬美元,試圖尋找、辨識和遣返所有滯留在海外無法回國的美軍,時間追溯至二次大戰。這項工作被指派由位於夏威夷希克漢空軍基地的戰俘與失蹤任務聯合司令部負責。 代表失蹤美軍家人的非政府組織「國家家庭聯盟」報告指出,截至2008年1月31日,國防部名單上還有1763個參與越戰士兵被列為「失蹤或不知去向」。該聯盟宣稱,截至最近的指認,只帶回了820名越戰官兵。 我曾經在過去交通網絡胡志明鐵路的中心儂村工作,附近有一處飛機失事地點。當時一批美國修復專家才剛結束挖掘探勘,辨識飛機殘骸和尋找失蹤的機組人員。由於正值雨季,雨水不斷沖刷泥土,搜尋也被迫暫停。所有人員(辨識人類學家、醫療小組、攝影師和警衛等等)全數停工離開。既然現在又是乾季了,他們也就理所當然回來繼續工作。 儂區曾經是慘烈的戰役地點,也就是1971年南越入侵寮國最嚴重時,著名的「蘭松719」(Lam Son 719)之戰。儂區和其他鄰近越南邊界的區域一樣,到處都有負責阻斷鐵路交通的直昇機、戰鬥機或飛機遭到地面發射的飛彈或其他火力轟炸而墜毀。 我的朋友保羅是被指派參與其中一組搜尋隊的軍醫。十年前左右他和他的隊友們在寮國某個飛機失事並有美軍傷亡的地點,工作了約莫三十天。我知道他和他的隊友工作的氣候和情況,完全能夠想像他們遭受的不便。幾個星期的挖掘工作一無所獲,唯一和失蹤機組人員有關聯的是一只殘破的靴子,根本不知道主人是誰。 這裡的環境相當不利於保存任何有機物。每年「以英呎計量」的大雨沖刷地表,有時只要幾個月物質就全部流失。石灰岩溶蝕地形顯示土壤含高度鹼性,會摧毀土壤內的有機物。熱帶有機體,無論小至細菌、大至大型哺乳類動物,迅速吞食或消滅腐敗物質。此外,實際上大部分迷失在寮國的官兵,早就在慘烈的事故當中罹難,屍體已被摧毀、殘骸也被燒掉了。在三十五年後,根本很難找到殘骸。那些被裝在小小的棺木裡帶回國的,並不比一條麵包大多少。 走過無數的舊戰場、觀察過大片被挖掘調查的土地,我可以證明,雖然難以計數的平民與軍人在此捐軀,還是幾乎無法在這個地區挖掘到任何可供辨識的人類屍體。我個人所調查到最大塊的遺骸(毫無疑問是越南或寮國士兵),不過是幾塊脊椎和拇指大小的碎骨,說不定是股骨、骨盆或肩胛骨的一小部分。 我的隊友檢查那些殘骸,認為那些我可以輕易用單手捧起的骨頭是個不尋常的重大發現。他們告訴我,通常他們只能找到骨頭碎片或者幾顆牙齒:連個火柴盒都裝不滿的殘骸,更別說要裝進棺木裡了。 即使我們的發現堪稱微不足道,如果美方專家能夠帶回和我們所找到大小相似的殘骸,肯定會欣喜若狂,能進行深入分析和研究。我被告知即使是一顆牙齒也能夠提供足夠的粒腺體DNA,讓死者與在世親屬進行比對。既然我們所尋獲的殘骸確定屬於亞洲的罹難者,也就不會有調查、研究、辨識或「確認身分」等程序了。我的隊友只能重新將遺骸埋在被尋獲地點附近,不算什麼儀式,只是表達對死者的敬意。 有好幾本傑出的作品描述了這些重建小組的工作。我覺得其中兩本最具啟發性的是由厄爾‧斯威夫特(Earl Swift)所寫的《他們倒下之處》(Where They Lay)和理查‧派爾(Richard Pyle)和霍斯特‧法斯(Horst Faas)合著的《失落於寮國》(Lost over Laos)。這兩本書中所描述的事件非常符合我的朋友保羅的實際經驗,以及我住在胡志明鐵路附近時體驗到的狀況。 兩本都非常值得一讀。 更多關於戰俘與失蹤任務聯合司令部的資訊,可以參考美軍官方網站:www.jpac.pacom.mil 關於國家家庭聯盟的資訊,請參考:www.pow-miafamilies.org (十分感謝本篇翻譯作者: Roye Yu-Xuan You, 24/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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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救了他的生命,WHWV改善了他的生活

February 8, 2008

Nakai Tai 村 - Khammouan省 - 寮國人民民主共和國 大約十八個月前,一個寮國鄉下納凱泰村的孩童接受了改變他人生的一場手術,這大部分要歸功於威斯康辛州Steven Point麥迪遜小學學生們捐獻的「善款」。 名字照字面翻譯為「嘴唇有洞」的Vieng,生來就有唇顎裂,差點活不過嬰兒時期。唇顎裂使他無法成功吸吮足夠的母奶,少量吸吮到的乳汁又沿著裂縫滴進鼻子。靠著母親不眠不休、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終於存活下來。她將母乳擠進杯子裡,一匙一匙小心地餵給兒子喝。身為一個小鬥士,Vieng戰勝命運,生存了下來。 我第一次寫到這個男孩和他家人,是在2006年9月5日的日記裡。當時我寫到,我已經為這個男孩安排在首都永珍接受手術,費用將由一個名為「女性國際團體」的公民組織支付。(我得知一位國外醫生計畫到永珍最大的醫院訪問。這位醫生最著名的醫術就是只需要一次手術,就能成功修補Vieng的唇顎裂並且重建。其他我詢問過的寮國醫生,只能夠修補唇部,但無法重建上顎。) 唯一的障礙就是,Vieng並不完全是個合適動那樣手術的病例。他營養不良、身體裡充滿寄生蟲,導致體重過輕,還很可能有貧血症狀。除非Vieng的健康狀況有所進展,提高術後存活的機率,否則該位醫生不願動刀。 我用那些來自Steven Point的小學生們捐獻的錢,帶Vieng去看醫生,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接受看診。護士們檢查了他的紅血球總數,餵他驅除腸內寄生蟲的藥,並且開始每天讓他攝取維生素。 為了增強他整體健康與增加體重,我開始使用學生們的捐款,每個星期為他採買食物。我帶給他媽媽水果、蔬菜、花生與食用油。每個星期我帶七顆雞蛋到他家,確保他每天都能攝取蛋白質。Vieng的體重開始增加,但是到後來,他吃膩了雞蛋,他媽媽為了讓他吞下去簡直傷透腦筋。我建議他媽媽把花生輾碎,加進他吃的米飯和蔬菜裡。 以下是2008年的更新: 或許附圖已經說明了一切! Vieng通過術前身體檢查,達到標準體重,還多了一磅,成功撐過手術。 手術後幾天他的嘴巴疼痛不堪。那個星期我去探望他,是唯一幾次他拒絕爬進我的懷抱。連他母親都很難安撫他。 現在,Vieng像照片裡看來那麼健康,而我常常告訴他媽媽,Vieng將來絕對是個英俊的小夥子,肯定能輕而易舉得到村裡任何一個年輕女孩的芳心。 Vieng的家人找不到任何理由替他改名。他還是「嘴巴有洞」,而且這輩子都會用這個名字。我忍不住笑著想,將來某一天,當我過世很久以後、當Vieng跟我現在年紀一樣大的時候,他孫子可能會問:「爺爺,為什麼大家都叫你『嘴巴有洞』?」 然後,Vieng會把他從媽媽那裡聽來的故事告訴他的孫子們:「從前從前,有一個鼻子大大的、沒有頭髮、高高的美國人,走進我們村裡……」 (十分感謝本篇翻譯作者: Roye Yu-Xuan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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